看看我,看看我,我身體裡的怪物已經變得這麼大了!


一直記得怪物這部漫畫帶給我的衝擊感,
但是第一次看的時候距今年代久遠,內容很慚愧地竟然想不起來了...
這個周末重溫了約翰和天馬的十年追逐,
在浦澤的漫畫裡可以感受各種人性的對照,光明與黑暗,熱情與冷漠,
什麼是對的,什麼是錯的,在閱讀的過程中不斷自問,
醫生在救人時應該有所挑選嗎?若病患是十惡不赦的壞蛋,也有生的權利嗎?
如果因為一個人的生,造成更多人的痛苦和死亡,這樣的救人有意義嗎?

另一個問題是,怪物究竟是被創造出來,還是每個人身體裡都有一個怪物,只是被喚醒與否?
在東德的精英實驗下被安排出生的雙胞胎,進行了朗讀會的洗禮,
透過閱讀充滿惡意的童話書,塑造出無法分辨善惡的孩子們,
對於不了解各種價值觀的孩童,灌輸他們模稜兩可的觀念,不論善或惡,都不對,
存在的意義?none。
怪物沒有名字,怪物不斷地走,怪物吃掉了所有贈與牠名字的人們,最後他擁有了名字,卻沒人能叫的出牠。

一開始以為,約翰身體裡的怪物來自於511幼兒之家,在那裡進行分化孩童們的實驗,
讓彼此仇視,分黨結派,讓小孩們失去情緒,成為實驗機器,
最後511幼兒之家成了互相殘殺的大戰場,約翰如同國王一般冷眼睥睨一切。
接著以為,怪物的長成是由於在紅玫瑰屋裡見到的殺戮,是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空間裡帶來的扭曲恐懼,
隨著妮娜的回想,讀者漸漸明白,約翰對於紅玫瑰屋的記憶是源於實際上被送去做實驗的妹妹,
他背負了妹妹的痛苦記憶,他吃掉了那頭應該生長在妹妹身體的怪物,讓妹妹安穩地活下去。
背負著一切的約翰,是如此孤獨,但又如此無懼,因為他再也沒有甚麼害怕的了,
善與惡於他都沒有意義,因為他見過最後的風景,那一無所有的風景。


但是作者惡意地在最終章透露,真正的怪物。
當雙胞胎的母親被迫做出選擇,要犧牲一個孩子去進行實驗時,
約翰不明白的是,母親放開了妹妹的手,到底是因為她真的想保護自己,還是她把打扮相同的兩人認錯了?
從那個疑惑開始,約翰心理的怪物就無法遏止了,被母親拋棄的恐懼,才是一無所有的風景,
讓一個孩子變成怪物,於焉產生。

究竟怪物是被創造出來的,還是因為這些或有意或無意的刺激,才讓體內的怪物甦醒呢?
小孩在遇到極大的痛苦時,會解離出另一個人格去承受那個自己無法接受的場景,甚至會出現暴力人格。
而幼童時期的教育也對於人格的長成相當重要,所以給小孩看的童話總是要善惡分明,
否則對於價值觀仍混沌不明的幼童會有理解上的困難。
我尤其喜歡前511幼兒之家的院長面對被質疑院中所作的實驗時所說的:
「何謂教育?創造出社會所需要的人,難道不是教育嗎?施行什麼樣的教育,才能夠創造出社會需要的人才,教育,就是實驗。」
為什麼約翰成為了怪物?也許是因為他太過軟弱,無法接受母親的遺棄,在這樣的痛苦之中,他放任怪物吞噬自己,
我們都知道,有時活著面對比用死亡逃避更難,約翰放棄了抵抗,放棄了愛的能力,放棄了堅強,讓怪物生長,
而真正在紅玫瑰屋中見過所有恐怖的妮娜,反而成為了正直的女孩(但也有可能是因為約翰幫妮娜負擔了她的沉重記憶),不斷地追尋,希望能找到約翰,結束一切。

雖然探討了這麼多黑暗的話題,也帶領讀者見識了怪物一路從最後的風景走來,
但是浦澤仍然想告訴我們,不管怎麼樣,都不能放棄光明,如果以前的回憶是不好的,那就創造新的快樂的回憶,
「人類,是不能沒有愛的」,他透過了那些因為實驗而失去愛的能力的角色,告訴我們。

而我相信,每個人心裡都住了一頭怪物,我們不該妄想用各種方法叫醒牠,
因為沒有人能駕馭怪物,包括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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